让我为你写一本童话小说。
 
 

名学全员|赏金猎人(40)

  

  “本台消息,今晚19:38分,我市河西区平安河道口发生车辆倾翻事故,落水车辆与乘车人员正在打捞中……温馨提示,雾霾天气,出门驾驶请慢行……”

  

  暮色中交错着无数道手电筒的光线,几名腰间绑着绳子的消防员趟下河,逆着湍急河水游向深处。

  河西平安里派出所的民警杨队长在岸边指挥,忙得脚不沾地。

  

  最近天气恶劣,交通事故时有发生,交警大队出勤频次都明显增多。

  这种交通意外,放在往常,他都不需要管,偶尔帮忙善后就行——但这回却明显不同。

  先是市局领导打电话来,让他们协调人马赶紧赶到指定地点。没过多久,省厅领导都给惊动了,三令五申强调其重要性,要他们严阵以待。

  

  赏金猎人。

  没错,据说他们正在打捞的是个赏金猎人,在他们那行地位还不低。

  这是河西,要说从没见过,那是扯淡。这年头,偷摸着干点灰色勾当的混混都敢扯张旗子说自己是赏金猎人。杨队这种老民警自然抓过不少——可那只是贼。

  擒王,这还是头一回。

  他难免有点风声鹤唳,带来几面包车的人,深怕出点什么意外。

  何况对这事,市局和省厅的态度又不太一样。

  市局叶警官的态度是先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等他们来了再做定夺;省厅领导就直接得多:活人死尸,一网打尽,神挡抓神,佛挡抓佛。

  有了这个前提,这场“交通意外”在他眼中也就变了味。

  

  “找到了!”“快快!往回拉!”

  下水捞人的终于冒了个泡,场面瞬间喧闹起来。岸边的警察七手八脚将水里的人拉上岸,从水底捎出一具沉重的尸体。

  

  法医和市局领导还在路上,杨队先拿着手电筒蹲在这人边上,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面容浮肿苍白,是典型的溺水面相。可凑近一看,这人身上有许多淤伤,新新旧旧布满了这具年轻的躯体。

  

  空气中弥漫着臭水河的水腥气,中间夹杂几丝血锈味儿。老杨捏起鼻子来,一边叹气,一边垫着他的头,想把他扶正。

  这一摸,就感觉出了些什么。

  手心沾上的液体太黏腻,粗糙的指腹似乎蹭到什么凹凸不平的地方——像一道又深又长的创口。

  他霎时心惊,抽回手一看,满手的血。

  

  “杨队,车捞上来了,面包车,没车牌,看着像废弃的。”

  “什么能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没有,就一部进水的手机,刚拿去给信息科了,但是泡成这样……估计够呛。”

  “嘿!老杨,咋了?”

  杨队摊开掌心,在场的几个老民警脸色都变了。

  意外溺水,会出这么多血吗?

  

  “封锁,搜查。”

  老杨的目光掠过这一片区域:这儿挺偏远,周边没什么人家,只有大片大片的树和泥巴地,称得上是荒郊野岭——放在白天搜查尚且困难,何况晚上。

  但那也得查。命案必破是硬性指标,何况这显然是一场谋杀。

  “脚印、血迹、车辙……都得查!”他揉了揉眉心,“守好这人,一直等到法医过来。有什么线索随时反映。”

  然后他迈步向密林深处走去,走之前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一直在警戒线外张望的媒体,对属下嘱咐道。

  “媒体要问的话,机灵点儿,别弄得民众恐慌,就说是交通意外。”

  “明白。”

  “再给省里的领导回个信儿,就说他们要找的那个谁,死了。”

  

  郭文韬死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JY的酒吧先炸开了锅。

  “省领导亲自下的命令,还能有假?都说了是蒲熠星同伙了,那不摆明了就是那谁了吗?”

  这消息是公安里头的线人传出来的,还热乎着。一时大伙儿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信又隐隐觉得可信的表情。

  郭文韬失踪是有一段时间了,关于他的去向也是众说纷纭,刚刚蒲熠星手底下还派人来问有没有郭文韬的消息——看来八九不离十。

  

  “假的吧?这也是能瞎说的?”有人先嚷起来。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离这儿也不远。”

  “真要有这回事,兄弟们可坐不住,咱抢人去!”

  此话一出,一呼百应。JY嫌他们吵,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吵吵啥?不喝酒滚蛋。”

  

  这帮家伙嗓门大,其实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谁都知道蒲熠星路子野,出了这事儿,都想看看他打算怎么办。

  

  只有JY心累得要命:行啊,一个两个都挑在今天出事儿,前脚唐九洲在家门口被人追了,曹恩齐在巷子里开碰碰车,给担架抬走了。

  这后脚,失踪了两三天的郭文韬直接噶了?

  啊?所以蒲熠星这个b到底在干嘛?总共四个人,三个人都出事,还想不想继续混了?

  

  “歪哥,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得跟蒲老板那边说一声吧?”

  JY搓了搓一头的小卷毛,冷笑道:“你这么积极你去呗,去当着蒲熠星的面说,说你家死人了,看他什么反应。”

  底下顿时没声音了。众人又自讨没趣地喝起酒来。

  

  JY压根不信郭文韬那么精的家伙会死得这么窝囊。可现在难办的是,郭文韬确实失踪了很久,听公安那边的口气,也似乎知道了郭文韬的身份。

  是确有其事,还是钓他们出去?

  这事儿不可能瞒着蒲熠星,但要怎么说呢?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手旁的座机响了起来。

  

  JY按下心头的思绪,不耐烦地冲着话筒来了一句“喂”。

  下一秒他才想起这是委托人专线,语气马上缓和起来:“哎哟,老板好。”

  “别来无恙啊戴哥。”

  “无恙无恙,您这是……”

  “哦,托蒲老板的福,出了点岔子,”委托人说,“这不是前不久托您捎话,想跟蒲老板见一面吗?”

  JY想起来了:“哦,当然记得。”

  他记得是记得,但蒲熠星死活没接过电话,他还没来得及跟蒲熠星说呢。

  “这不是最近业务忙嘛,这个……业内也有规定,所以见面的方式方法呢,也还要商量一下嘛。”

  “商量?”对面笑了一声,“蒲老板商量的方式真是别具匠心啊。”

  

  JY心头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难不成蒲熠星私自去找委托人了?

  

  委托人也无意解释:“戴哥,你能联系上他吧?”

  “能!呃,应该能。”

  “可不是我唬您,这事儿得快点办……实话说吧,我也是受人之托。你也知道,本来委托人是犯不着跟猎人见面的,咱们诚心诚意要同他面谈,谁知道他非要用这种手段……”

  这种手段?哪种手段?

  JY抓耳挠腮了。这话当然不能问出口,只能留着问蒲熠星。


  “好好好,我一定尽快联系上他。”  

  “三分钟,够吗?”

  

  话筒那边传来另一道声音。

  对面换了个人,兴许就是“受人之托”的那个“人”。

  JY一边应下来,一边在心中暗骂:妈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对面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挺年轻,却隐含一段生冷的杀机。

  “烦请您转告蒲老板,我的人,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什么都无法保证。”

  “他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他。”

  说完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也是在这电光火石间,JY的脑子一下转过弯来了。

  蒲熠星接这单子,可不是真为了赚钱。

  他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当年害了郭文韬父母的人揪出来。

  这单子本来就是他钓鱼钓来的。对他而言,重要的不是委托他做的任务,而是发布任务的这个人。

  只要他觉得可疑,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个委托人挖出来。

  

  JY有些发汗了,连拨了几个电话出去,拨到第六次总算有人接。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蒲熠星你他妈……”

  电话那头有人轻声说了句“找你的”,然后才是蒲熠星的声音,听上去心情差到极点:“谁?”

  JY把骂他的话省去,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委托人要见你。”

  那边静了一瞬,没听清似的:“你说谁?”

  “委托人啊。早给你打电话,你不听。”

  说到这,JY又来气了:“你这家里都闹翻天了,你搁外边犯什么混呢?知道你小子没安过好心,天天就盯着委托人……那也得守点规矩啊,不然到时候谁保得了你?”

  “对了,委托人还让你别动他的人,什么意思?你抓着谁了?”

  “喂?蒲熠星?装什么死呢?快点儿的,你人在哪,我等着交差!”

  

  蒲熠星那边过了很久才有了点动静。

  “操。”蒲熠星竟然给整乐了,“有点意思啊。”

  “合着绕了一圈,原来我们都在他周二少爷的棋盘上啊。”

  

  一声急刹响起,石凯被惯性抛出去,又被安全带给勒了回来。

  “平安河”的石碑就竖在路边,他们到了。

  石凯苍白着张脸,虚弱地下了车,赶紧跑去扶着树干干呕。

  “我不行了师父,下次说什么也不坐你的车了。”

  

  火树把车停在树林外头,瞥了眼不远处的灯光,又转头回来看了眼石凯,露出一点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行,你老人家先吐着,吐完了赶紧滚过来。”

  石凯还想跟上去,可胃里又有些什么东西返上来,他难受得继续弓下身子。

  火树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前走去。

  

  警戒线将事故地点重重封锁起来,巨大的探照灯照得河畔恍如白昼。

  轮岗的辅警最先注意到火树,火树冲他亮了下警官证,辅警瞬间会意,挑起警戒线,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人找到了吗?”火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辅警点点头:“尸体刚捞上来没多久……”

  “死了?”

  “是的。”

  火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颗悬着的心终究是坠了下去。

  辅警没注意到他的沉默,尽职地把他们发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火树。

  

  “被杀的?”火树有些惊讶。

  “是啊,身上的伤不少呢,您看看。”

  停尸的担架孤零零地停靠在岸边,守着担架的警察无言地打了个哈欠,瞥了他们一眼,默默让开了位置。

  辅警掀开白布,继续道:“细致的检查还得等法医看过再说,但您看,这人后脑明显遭受锐器重击,这个出血量,估计在坠河之前人就已经没了。”

  “要不是接到您的消息,在这么偏的地方抛尸,根本没人注意得到。”

  “对了叶警官,这人是你们市局提回去,还是……”

  

  辅警说了半天,没听到人回答。他有些纳闷,抬头看了火树一眼。

  “叶警官?叶……您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火树,此刻绷着身子僵在原地,双目死死盯着尸体的面容。

  

  那并不是一张陌生的脸。

  潘宥诚静静地躺在那里,同周遭一切喧闹隔离开来。岁月和苦难将这个往日精壮的小伙子侵吞得只剩一具单薄而憔悴的空壳——他模样变得太多,却仍旧面容平和地等待着昔日战友将他认出。

  

  “师父!”

  火树还在惊痛之中,石凯的声音便远远传过来。

  “快来人啊!120!有没有医生!这儿有个活人!”

  

  

  

10 Jun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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